【功成明就】一切都听陛下的
一个小故事。
“陛下，你这样，成相看见了又要罚你了！”曹公公看着趴在桌案上的侯明昊，语气有一些无奈。
先帝早逝，子嗣稀薄，只留下个年纪尚小的皇子侯明昊。
只是这皇子实在不是什么当皇帝的料子，不说他那些招猫逗狗的行径完全不像个皇子，就说在先帝身体还好时，他就天天撺掇着让先帝多去后宫走走。
侯明昊想得好，总归这天下他是管不了。先帝哪能不知道这些，后宫也没少去，就是没什么动静。还好，自家儿子虽是个不争气的，但别家儿子很优秀啊。
成毅就是这个别人家的孩子，未及弱冠便连中三元，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，后来还被先帝钦点做了皇子侯明昊的老师。
据先帝的观察，成毅此人，不论是才干还是忠诚，都是辅佐君王的一代名臣。因此先帝早有了谋划，先帝走这年，成毅二十二岁，成了本朝最年轻的相国，辅佐十五岁的小皇帝侯明昊。
侯明昊叹气一声，用手撑着自己的脸颊，抬起头来看向曹公公。
“你总拿他来压我，到底我是陛下还是他是陛下！”
曹公公听到这话也不慌张，他是跟着侯明昊一起长大的，对侯明昊的秉性了解得清楚。
“陛下，上次你起晚误了早朝，成相……”还不等曹公公说完，侯明昊就赶忙坐直了身子，让他别说了。
侯明昊可还记得这事，就起晚了一次，成毅就吩咐曹公公，到时间就拿个锣在侯明昊耳边敲，直到他清醒过来。
那锣声催命似的，半个皇宫都听得见，侯明昊本想发挥一下自己帝王的权力，严肃训斥了曹公公让他不准敲了，谁知道第二天早朝成毅就递了折子，说身体不适，自请辞官养病去。
侯明昊吓了一跳，这朝中大小事务都是成毅在看着，大臣递的折子也是成毅做好批注再给侯明昊过目，要是成毅辞官，这些重任可就全压在侯明昊身上了。
早朝过后，侯明昊把成毅留了下来，还特意吩咐膳房做了成毅爱吃的几道菜。也不要宫人伺候，侯明昊对成毅笑得殷勤，给成毅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，不说话，就眼巴巴地看着成毅。
看着成毅吃了那口菜，眼见着表情缓和了一些，侯明昊一直绷着的心才松了几分。
那天也不知怎么的，成毅意外地好说话。侯明昊还在艰难地措词，成毅反而先开口说了些朝中的事，不像是辞官的模样。最后还说要陛下不喜欢，那锣就不敲了吧，只是……后面的话侯明昊赶紧补足了，说自己以后一定早起早起，绝不会耽误早朝。
侯明昊又给成毅夹了一筷子菜，说朕就知道相国你喜欢这个。成毅好像笑了一下，侯明昊当时脑子里就冒出个奇怪的想法，成相国还挺好哄的。不过后来被成毅逼着背了整本史记的时候，侯明昊就觉得一定是自己想错了！
盯着桌案上的那些折子，侯明昊万分头疼。成毅为了锻炼侯明昊，挑了些不太重要的让他自己批注决定。每个字侯明昊都认识，但合在一起他就不知道怎么办了。
看了不过一刻钟，他就趴在桌子上，被曹公公提醒一番才不情不愿的继续去看那些折子。
侯明昊拿着毛笔蘸了墨，想了很久也没写下一个字，等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，侯明昊一个激灵，赶忙在折子上写了几个字，假装自己很认真。
“陛下。”成毅弯腰行了君臣礼。侯明昊从来不在意这些，但自己老爹确实没看错，成毅确实是极为衷心的。那些在别人看来大逆不道的行为，也都是为了把侯明昊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君王。
侯明昊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实在过意不去，明明是自家的江山，还得其他人来劳心费力。但自己确实没能力没想法，要不是怕以后被老祖宗骂死，他就要把这皇位随便给别人了，比如说成毅就不错。
“陛下奏折批得怎么样了？”
“啊……还可以，就是有一些还是不明白，还得成相再看看。”其实他根本连折子都没仔细看过。侯明昊以前当皇子的时候，对自己的课业也是如此对当时还是他老师的成毅这样说的。
成毅就走到了侯明昊旁边，一眼就看见了刚才侯明昊做了批注的那一个。
“陛下，这……”成毅用手指点了点那封折子。
侯明昊一看，眼前一黑，他刚才只想装个样子，也没注意自己写了什么，奏折上竟批注着成毅的名字。
看了一眼成毅的脸色，似乎也没有生气的迹象，侯明昊索性趴在桌子上，也不假装努力了。
“成相，反正有你在，你就帮帮朕吧。”以前求着成毅免了他的课业的时候，侯明昊没少这样说。
成毅从侯明昊脸颊旁边抽出那封折子，看了看内容，又看了看那端端正正写着的成毅两字。
“陛下，这封折子臣还真是不能帮忙。”
侯明昊眼睛一亮，竟还有成毅不能解决的事情。从成毅手里接过那封折子，侯明昊才仔细看了看内容，原来是让侯明昊纳妃充盈后宫的。
侯明昊是皇子的时候，年纪小还没来得及规划婚事。后来先帝驾崩，按祖制得服丧三年，后宫也就一直空着。
现在丧期过了，朝臣便开始忧虑陛下的后宫了，总害怕出现先帝那样只有一个皇子的情况。
“原来是这个，既然要充盈后宫，那就选几个人吧。”侯明昊十分无所谓，完全不在意这个，“成相你帮朕选就好了啊。”
“人选还得陛下决定，臣怎么能干预陛下的后宫。”成毅又行了一礼，做足了君臣有别的样子，侯明昊迅速地察觉到成毅的心情似乎不太好。
灵光一闪，侯明昊想到成毅是不是不愿意自己纳妃，也许是怕自己沉迷美色，更加不理朝政。
“朕现在实在精力有限，那……要不充盈后宫的事情以后再说吧？”
“一切听陛下的。”
侯明昊腹诽，什么一切听陛下的，那自己说不想上朝，不想背书的时候也没见得听过自己的啊。
“剩下的折子，陛下还是赶紧看看吧。”
“好的，好的。”一切都听成相的！
于是侯明昊就瞪大了眼睛去看那些折子，在旁边有另一张桌子，成毅就坐在那里，也批着折子。
打了一个哈欠，侯明昊又懈怠下来，抬头去看成毅。见成毅坐得挺直，拿笔的姿势也很端正，不时写着什么。脸上虽然严肃，但那些折子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事情，很快便换了下一本。
成毅今年也二十有五了，每天都在忙于朝政，好像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自己的事情。如果成毅之后成了家，那自己是不是不能把他整日留在皇宫里帮自己批折子了。想到这里，侯明昊不自觉就皱了眉，为了那些看不懂的朝政大事，也为了一些其他东西。
察觉到侯明昊的视线，成毅放下毛笔，看着侯明昊说：“陛下，可是有不理解的地方？”
“成相，你可有心仪的人？”
“嗯。”
侯明昊睁大了眼，他本以为会听见一个否定的答案，成毅哪里有时间去认识什么小姐姑娘！但自己整天待在皇宫里，成毅虽然大部分时间也是同自己在一起，也总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，那有心仪的人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。
“是哪家的姑娘？到时候我下一道旨意……”侯明昊越说越烦躁，下一道旨意让成毅绝不能成婚算了。
“明日是休沐日，陛下想不想出宫看一看？”
侯明昊的心情一下子明亮起来，他做皇子的时候，倒还出宫玩过几次。等当了皇帝，每天锁在这皇宫里，哪里都不能去。
“当然想，只是……可以吗？”侯明昊确实不想当这个皇帝，但怎么也是自家的江山，他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，也不能真的就让江山覆灭在自己手里。
“了解百姓生活也是陛下的职责，一直待在宫里难免耳目塞听，去了解一下真实情况也是需要的。”
成毅理由说得充分，侯明昊脸上的笑根本收不住。
“成毅，成毅，我现在就想出宫去了！”侯明昊高兴起来，直接叫了成毅的名字，也不自称朕了。
“可陛下得先把这些奏折处理完明日才能出宫。”说这话的时候，成毅嘴角弯起一个柔和的角度。
侯明昊忙点头，看着这些折子感觉都好看了许多。只是沉浸看了不过半刻，侯明昊就苦了脸。
“成相，这应该怎么处理啊？”
侯明昊想，没了成毅他该怎么办啊，是不是真的要认真考虑一下下一道不能成婚的旨意了。
第二日侯明昊难得自己就早早醒了过来，天才刚刚泛白，他的心已经飞到了宫外去。
成毅就等在宫门口，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，和他平日里穿着暗红色官服的样子很不一样。看见他的时候，侯明昊脚步都快了一些，他控制不住心里的雀跃，因为可以出宫，也因为可以和成毅一起出宫。
掀开马车上的帘子，侯明昊看见街上售卖的小贩和过路的百姓，是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，心里就充满了不知名的快乐，他这个皇帝做得好歹不算很差。他又看了看成毅，这时候这人还在看书，当然这个人有极大的功劳。
如果这个人能够一直辅佐自己，侯明昊觉得当皇帝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。即便天不亮就要早朝，即便成堆看不懂的奏折，即便只能待在皇宫里。
然后侯明昊就想起成毅的那个心上人，那些快乐突然就消失了。
马车停在了城郊，正是好时节，郊外的景色比皇宫里特意布置的园景漂亮很多。侯明昊却没有欣赏的兴致，他看着远方隐在云雾里的山，嘴角挎着，和他平日上朝面对朝臣一般的神色。
“陛下可愿意听我讲讲我和我那心仪之人的故事？”成毅好像并没有发现侯明昊神色不虞，他还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，要讲自己的爱情故事。
侯明昊兴致缺缺地嗯了一声，他并不想听，但又好奇。
“第一次见他的时候，我刚入了殿试，他就站在先帝旁边。本来先帝是想让他来学习一下，谁知道他站着就打了瞌睡，头一点一点的。当时我就想，未来储君竟是这么个模样，我未来任重道远啊。”
侯明昊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劲，这……
“后来我成了他的老师，发现他是真的没有当储君的意识。天天撺掇先帝去后宫，课业也是一塌糊涂。为了不被先帝责罚就拉着我耍赖，让我对先帝撒谎说他课业都完成了。”
侯明昊听到这里有一点不好意思，他那时候完全不认为自己会坐到皇位上，便觉得何必学那些没什么用的东西。每天逗逗曹公公，在御花园里钓钓鱼，是多美好的生活啊。
“不过后来先帝说要是我没有教导好皇子，我脑袋就要不保。先帝没有认真，他却认真了，虽然整天愁眉苦脸的，但也真的好好的在学习。”
侯明昊暗叹一声，自己竟是被套路了！
“再后来，他坐上了他一点都不想要的皇位。我想他要是做个昏君我该怎么做，没想到他竟然做得不错。虽然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，虽然嘴上总说着要把皇位给别人，但他竟比先帝还勤勉。上次黄河水患，他生生了熬了三天三夜，还是我强制让他去休息他才不情不愿地去睡了一觉。”
“等一下！你……你觉得我做得不错？”侯明昊眼睛亮亮的，他其实一直很担心成毅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合格的皇帝。
“是很好，你是一个很好的皇帝，我很喜欢。当然，作为侯明昊的你，我也很喜欢。”
侯明昊捂住了成毅的嘴，靠近他小声地说：“你小声一点，回去再说给我听吧。”虽然这次是轻装出宫，侯明昊连曹公公都没有带着，但藏在暗处的侍卫可不少。想想这些话被暗卫听见了，他和成毅的形象放在哪里！
成毅这次就笑出了声来，拉开侯明昊的手说：“不止这些暗卫，就连朝中大臣早知道我喜欢你了，不然怎么丧期一过他们就急着催你纳妃了？就怕我哪天把你拐了去。”
侯明昊瞪大了眼睛，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。
“那……以后都不要纳妃了吧”
“一切都听陛下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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